三界观光指南（2）
不远处就是地府入口，江波涛把周泽楷拉到一边，做准备工作。
他往周泽楷身上抹着牛头人的血，还把好不容易搜集到的撒旦的牙齿一人分了一颗，没别的，为了掩藏身上外来物种的气味。
周泽楷一动不动地让江波涛打扮，非常乖巧。
秀气的脸蛋上抹上了几道血痕，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，江波涛担心他会不高兴，还好，只是皱了皱眉，没说什么。
还好还是分得清轻重的。
江波涛欣慰地想。
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了龙之谷。
江波涛有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经历——在他未成年的时候，曾经来过地府。
他还在龙之谷待得还算开心，不过他终究不是这里的人，没多久就离开了。
鉴于这段经历，他对龙之谷的游览安全还是很有把握的，前提是，周泽楷愿意跟着他走。
在一条岔路前，江波涛死命拽住周泽楷的胳膊，他很想大声说话，为了不惊醒沉睡的恶龙，又拼命压低了声线。
“应该走这边，那边太危险——那边有龙！”
周泽楷摇头，他反过来拖住江波涛，“没有的。”
“不，一定有龙，我知道的。
“没有。”
两人在遍地恶龙的龙之谷拔河一样展开了拉锯战，也不知僵持了多久，远方传来一声低吼，江波涛高度紧绷的神经一颤，轻轻松松被周泽楷拔了过去。
……
江波涛在心底嚎啕大哭。
我要死了呜呜呜。
也不知道周泽楷撞上了什么狗屎运，那条在江波涛记忆里躺满了成年喷火龙的小路，今天却出奇干净。
周泽楷的脚步轻快且信心满满，他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，就像回老家似的。
江波涛狐疑地看着他，他一脸无辜。
心累的江波涛表示没力气深究了。
周泽楷在一个小山洞前停下。
他轻轻拨开眼前的一个草丛，地上卧着一个大大的龙蛋。
“被遗弃了。”周泽楷的声音闷闷的，听起来很不高兴。
江波涛不咸不淡附和了一句，“好可怜啊。”
周泽楷看着他。
江波涛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——“小周你喜欢养什么呀？
——“……龙。”
果然，周泽楷小心翼翼地抱起龙蛋，转身就走。
江波涛眼前一黑。
顾客就是上帝。
顾客就是上帝。
顾客就是上帝。
他将这句话当成护身符一样默念了三遍，总算冷静了一点。
他代购过银河水，也接受过精灵族与矮人族各色精美奇巧的馈赠，却没想到有一天，他会带着客人在龙之谷抱走一条龙。
周泽楷的背影相当淡定，就像是走在超市里。
江波涛与他完全相反，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无数把看不见的枪对准了，用惊弓之鸟风声鹤唳来形容完全不为过。
最不想发生的事往往最容易发生。
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，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地晃动，一声怒吼穿破了云霄。
有龙！
走在前方的周泽楷迷茫地转过身来，手中还抱着那颗惹麻烦的龙蛋。
江波涛暗骂一声，他迅速上前，一把将周泽楷抱进怀里。
他在对方耳边说，“别说话。”
江波涛是一个透明人，如果不是今日遇险，他会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。
周泽楷眼睁睁看着将自己拥入怀中的人一点一点变得虚无，就像冬日消融的雪花。
这场景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。
他怔怔地伸出手，被江波涛迅速地按了回去，“别动。”
身体紧贴的真实触感让周泽楷感到安心，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仍然是一片透明，他索性闭上了眼睛。
龙在上空盘旋了一阵就走了。
江波涛几乎浑身脱力，冷汗涔涔。
周泽楷好像被吓坏了，他还是维持着方才相拥的姿势，一动不动。
江波涛想说些什么，却看见对方面容绯红，神色慌张。
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。
周泽楷的眼神湿漉漉的，他想说些什么，又终究没说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
是什么声音？
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枚龙蛋，只见蛋壳上有一道裂纹在迅速扩大，隐约看见里面的活物在舒展着身体。
——要出生了！
两人飞奔着跑出龙之谷，随便找了一家旅店，开了间房。
刚好来得及。
龙蛋放在床上没多久，一只浑身漆黑的小龙就啄破了蛋壳，钻了出来。
周泽楷欣喜地把龙宝宝抱起来，将它身上的粘液擦拭干净。
小龙张着嘴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。
“饿了。”周泽楷笃定地说，端来一碗白粥。
江波涛不置可否。
周泽楷拿着汤匙给龙宝宝喂粥汤，才吃了没几口，小龙就嗷嗷叫着去吃汤里的米粒。
“取个名字吧。”
江波涛想了想，说，“它这么喜欢喝粥，就叫粥粥吧。”
“……，”周泽楷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，“不行。”
“……那你取吧。”
周泽楷看看小龙，又看看他，说，“皮皮。”
这次轮到江波涛皱眉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，他点头，“好啊。”
皮皮吃得正欢，江波涛突然想到一件很久远的事，“说起来，我以前也捡过一只龙蛋。”
他只是随口一提，没想到周泽楷很有兴趣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然后呢？”他戳着江波涛的胳膊，示意他继续说。
然后？然后他等小龙长大了一点，就送它回家了，终究不是一路人。
他随意编了一个借口，“它吃得太多了，我养不起。”
皮皮突然打了个嗝。
江波涛失笑，他摸摸小龙的脑袋，“吃吧，不是说你。”
他没看到周泽楷幽怨与不可置信的眼神。
“把它放这吧，我们下去吃饭。”
“……不去了。”
江波涛很诧异，“为什么？你不是早就饿了吗？”
周泽楷抱着龙宝宝往床上一躺，“……减肥。”
江波涛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他独自一人吃完晚餐，还是给周泽楷打包带了一点。
没想到周泽楷出奇的固执。他左哄右骗，周泽楷咬死了两个字——“减肥”。
江波涛只好带着皮皮又吃了一顿夜宵。
TBC